长沙旧匾命运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文/张云 叶美妮（实习生）供图/开元珍藏馆
每一块匾的背后，是一个名字，一个家族，一种荣耀，一段历史。
我们没有研究它们背后代表的豪门或家族，比起荣耀往事，我们更喜欢那些匾在世间颠肺流离的故事。
在开元珍藏馆，在岳麓书院，我们见到了那些匾，从战火、运动中幸存下来的匾。
不管这些幸存的匾被用来剁猪草还是用来当厕所门板，它们都记录了值得记录的人间烟火。
摸一摸匾上的刀痕，
你会想了解那个叫萧锦忠的湖南状元吗
　　据说，在古代，匾额是分开的：横着的叫匾，竖着的叫额。“匾额意味着门楣，自古有‘光耀门楣’的说话。国内比较有名的、很好的建筑一定有匾，它相当于‘脸面’。”湖南大学教授邓洪波说。
　　岳麓书院内珍藏了大量的匾额、牌坊、和石碑。然而，由于战乱、文革等各种原因，匾额中仅有屈指可数的原匾。“道南正脉”就是。这块清乾隆题写的金匾，能够保存至今，跟湖大的一个后勤职工有关。据说，文革的时候，为了避免这块匾受到损害，这名职工跟几个同事合力，把匾额取下来，放到了储藏杂物的仓库。“有个怀有诗人情怀的老师过去找他，想听他讲讲保护文物的心迹故事什么的，结果什么也没得到。就是一个人很淳朴的老人，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：‘觉得是个好东西’。”由于资料不全，大部分原匾到底什么时候毁坏、丢失，都不得而知。现在的匾额，基本都是根据志传上的资料，重新打造。
　　要考究匾的价值，除了基本的制作工艺，匾额上的文字很重要。即题匾人和受匾人。当然，能够拥有匾的，必定是有权有势的人家；能够题写匾的，也大多数是书法大家。
　　黄彬荣是“行里”的人。这一行，是古玩。
　　“行里”有规矩：“业务员”提供的信息，一不问来处，二不问价格。怎么来的不能问，别人多少买来的你不能问，你只能跟卖主商量你的价格。这一行的交易一般也不打收据。
　　不过黄彬荣会拉着人开收据，因为他要办湖南省第一个民营博物馆。
　　去年9月，他在省展览馆后门租了块地，为建馆筹备了一年。今年国庆期间，这个以“中华民匾”、“中华传统银器”为主导，珍藏名贵木材古典家具、古字画、玉器、铜器、瓷器、紫砂壶等杂项数万件的民营博物馆，试营业了一阵子。多数的预约参观者，喜欢看的，是他收藏了20多年的民匾，一共626块。
主人不肯卖匾，黄彬荣就连他得私人藏馆一起买下
　　20多年前，黄彬荣是郴州美术厂厂长。之前他有五年油漆工的经历，懂得油漆的制法、年代、成色。慢慢他喜欢上研究匾额。一块匾额包涵很多东西，书法、雕刻、材质、做工，以及油漆。每样都是他喜欢的。
　　1944年，他进入房地产行业，手头开始宽裕，“对这方面投入也大些”，卡伊开始放手买了。
　　收购匾额，黄彬荣有两种购买互换。文物贩子，在乡野间发现“猎物”，先把基本信息用照片等发给他，他一看题款名字、油漆成色、材质纹理等就能给出基本价格。说妥了由文物贩子去买，他很少直接与卖主打交道。跟想象中的两人接头密会不同，如果发现地太远，会用快递托运。付款使用支付宝，不是真的可以退货。黄彬荣不会淘汰宝，之能稳妥下属。
　　圈内的交流便让人头痛得多，“他们不缺这个钱，他们就有东西”。令他声明大振的“天下第一匾”——唐代匾额“枢密第”，就是他从私藏家那买来。有时，他看中了一个（私藏）馆的几块匾，主人不肯卖，他就值得买下整个馆。到现在，已经买了4个馆。
　　黄彬荣很少到最能发现宝贝的乡村田野去。因为卖主一旦看见有人开了车过去，价格就得往上走，不但不卖，“还有可能和你扯皮”。谈好价格让县里的文物贩子开了摩托车过去，稳妥得多。
　　还有一点，是因为他去田野乡间寻匾，遭遇过不少意外。一次，在江西碰上了洪水。他得越野车和中巴车一前一后看着，走着一条推板车的小路，树枝打在车上噼啪作响。前面一段路面，已经有水漫过。“我司机说，我们看中巴过不过，他过我也敢过。”中巴车很威武地开过去，却在中间熄火了。眼看着，水一会儿就淹没了中巴，人直往车顶爬。司机立马掉头往山上看。就像电影里的镜头，洪水追着轮胎跑。黄彬荣摆摆手，算了算了，赶紧走。
一般能保存下来的匾，要不是在深山老林，要么被特别保护下来
　　匾有的造假的么？有，但是岁月的痕迹是很难模仿的，“这种鬼东西是造不出来的。”黄彬荣用手指甲触碰到一块匾龟裂的表面，一小块油漆便掉落下来，“这个没有上百年不会掉。”除了剥落的油漆，板子的纹理也很难造假。
　　黄彬荣分析了一块晚晴时期股票公司的匾。匾面一片金光，亮黄色的字中白色间隙略微可以见，有些地方红色斑驳。“这不是古代惯用的金水，更不是先到用地铜水，金光闪闪的字是用金箔纸一块块贴出来的，所以才会留下微小间隙。而红色是类似油漆的一种东西，既保证金子能附着于木头，有避免它对木头产生‘副作用’发生化学反应。”古代人做匾，选用最多的材料，就是木头。“用年代久一点的房梁木或门，这样的木性比较稳定，一般选用杉木。”所以，来自北方的匾少，因为杉木少。
　　股票公司的匾让黄彬荣吃了一惊。“匾额做工很好，工艺跟其他的不一样。”一般，匾额的雕刻分为两种，阳刻和阴刻。阳刻的匾额字突出于板材，阴刻即字凹入板材中。在这块股票科的匾额中，金光闪闪的大字突出于板材外，但是一撇一捺的笔画中，中间部位比外边低，是凹进去的。
　　有些匾，由于念叨太久字迹模糊不清了。黄彬荣便用墨，沿着字的匾，吧大致的轮廓勾勒出来。多数情况下，这样的匾不会进行修复。“或这经专家认定可以修复的话，还要在修复前拍射匾额的照片。”
　　黄彬荣总结，一般能保存下来的匾，要么是在深山老林，要么被特别保护下来。在岳麓书院就有块“实事求是”的匾，文革时抹上石灰才得以保存下来。“属于可以保护，如果涂的是水泥，附着力强，冲洗不掉。”湖南大学人称“邓书院”的教授邓洪波说。在黄的碧昂，很多涉及“中华民国”“国民党”内容的匾额被直接从表面将字抠掉。中华民国外交部长宋子文送给一个老妇人的匾的落款是后边沾上的。更有甚者，蒋经国在江西办教育是为某小学题写的匾额，“校园”两字的右边直接被砍掉，落款不留一丝痕迹。
【幸存者】
　　黄收藏的历史文化名人匾额总数626块，从晚唐到近代，没一块匾额的幸存，都不容易。
1、那个剁猪草的萧锦忠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这个萧锦忠不是剁猪草的。明清两朝下来，湖南总共出了两位状元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。这个说法，的字一个意犹未尽的参观者。看完一圈后，他还想在看看这块匾：“唉，那个剁猪草的萧锦忠哪去了？”这块匾是文物贩子从起落的菜刀里“解救”出来的，当时是一块猪草板。刀痕很多，黄彬荣说，“品相不好”。来自茶陵。由于字迹不清，边上的字被重新勾勒。